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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心理学:精神分析的新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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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分析了科赫特的自身学同传统精神分析理论的异同,指出自身学对人格结构、人格发展及其动力的解释,所采用的精神分析研究和治疗的方法都不同于传统的精神分析理论。它不但能够解释传统精神分析所不能解释的自身障碍,而且能够涵盖、解释传统精神分析理论能够解释的现象,是一个精神分析的新范式。


关键词 精神分析 自身学新范式


精神分析的自身学(psychoanalytic self psychology)是由美国精神分析学家海因兹·科赫特(Heinz Kohut,1913—1981)所发展的,它是精神分析理论在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的新发展,有人称之为“新的自身学范式”。[1]


科赫特把精神分析的研究重点从本能驱力或自我(ego)转移到自身(self)之上,把自身在人格结构中的地位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其理论的成熟阶段,科赫特认为自身在发展中是最为主要的,是第一性的,性欲、相应的无意识冲突和自我的发展都从属于自身的发展,是第二性的。因此,自身学就是一个具有统摄性的理论架构,能够理解、说明所有的障碍和精神疾病,能够涵盖和理解整个精神分析过程,适用于发展的全过程,既适用于前俄狄浦斯期,也适用于俄狄浦斯期及以后的时期。自身学理论之所以被称为精神分析的新范式,正是因为它的研究重点、研究方法及精神分析治疗方法同传统精神分析理论(包括正统的弗洛伊德派精神分析理论、自我学(ego psychology)理论和大多数的对象关系(object relations)理论)有很大的不同。



科赫特提出了一条独立于性欲的自恋发展路线,把研究重点放在自身之上,而不是性欲或自我之上。科赫特的自身学所提出的人格结构观、人格发展的动力观、人格发展的条件观,以及病理观和精神分析治疗观都不同于弗洛伊德的正统精神分析理论。弗洛伊德认为本能是发展的根本动力,伊底在人格结构中处于主导地位。伊底在发生上先于自我,人生之初,只有伊底,没有自我,自我是后天逐渐从伊底中派生出来的,它没有自己的能量,靠伊底来提供能量,为伊底本能的满足服务。伊底是自我的真正主人。弗洛伊德用性欲的发展、变化来说明人格的发展,他所提出的人格发展的五个阶段──口腔期、肛门期、性器期、潜伏期、生殖期──就是以在不同时期占主导地位的动欲区命名的。他认为个体人格的形成直接与本能满足的程度与方式有关。弗洛伊德的病理学也具有浓厚的本能论色彩。他认为同本能有关的各种无意识冲突是病态的根本原因。无节制的本能欲求必然会受到已内化为超我的道德规范和外界客观现实的谴责,必然导致伊底、自我和超我之间的冲突。而冲突就会导致在自我当中产生焦虑,这种焦虑起信号的作用,动员起自我内部的种种防御机制来防止本能的过度泛滥而湮没自我,防御机制的过度发展就形成各种神经症症状。弗洛伊德认为神经症是与本能有关的无意识冲突的产物,因此,只要使潜意识中的本能冲突大白于意识即可解除神经症症状。精神分析治疗的要旨在于用各种方法──如梦的解析、自由联想等方法去了解病人潜意识深处的与本能有关的冲突。在治疗过程中,精神分析师起导师的作用,他通过阐释病人的梦、神经症症状中所蕴含的潜意识本能冲突来引导病人认识其导致神经症的潜在冲突。弗洛伊德用本能驱力的观点来观照自恋的发展,认为自恋就是个体将利比多能量从外部对象上撤回,重又投注到自我之中。弗洛伊德并没有对自我和自身作严格的区分,这里,弗洛伊德的自我一词实际是指自身。在弗洛伊德看来,自恋同对象爱(objectlove)是相对立的,自恋的发展是从属于本能驱力的。由于自恋的病人将利比多能量从外部对象上撤回,他像正在睡眠的人一样,无法同外界发生联系,在治疗情境中也不可能对治疗者产生移情。因此,弗洛伊德认为自恋障碍是无法治疗的。此外,他还认为,除了婴儿期的原初自恋(primary narcissism)以外,自恋基本上是病态的。


科赫特的自身学认为,自身是人格结构的核心,人格的发展状况取决于自身的发展状况。而自身的发展不但独立于本能,而且统摄本能。科赫特的精神分析思想有一个发展过程,总的趋势是赋予自身以越来越尊崇的地位,最终导致彻底抛弃正统精神分析的本能论模式。


有论者把科赫特的精神分析理论的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即传统阶段、转变阶段和激进阶段。[2](pp.329-362)在传统阶段,科赫特坚定地忠诚于精神分析的自我理论。在这一阶段,他在精神分析界赢得了很高的声誉,并颇具影响力。他曾经担任美国精神分析学会主席和国际精神分析学会副主席,人称“精神分析先生”。


在转变阶段,科赫特的理论开始发生转变,这些转变表现在1971年出版的《自身的分析》和其他更早期的论著之中。在这一阶段,科赫特主要通过改变有关利比多的观念来改造自恋理论。他认为不能用利比多投注的目标,而应该用利比多释放的性质来说明自恋。他假定存在着自恋的利比多,认为自恋的利比多具有自身夸大(self-aggrandizement)和理想化(idealization)这两个特征。但在这一阶段,科赫特还没有赋予自身独尊的地位,仍然认为自身是自我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一时期,科赫特理论的另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认为其自恋和自身发展的理论是对传统精神分析理论的补充,认为自身学和传统精神分析理论是相互补充的,而不是相互统摄的,两者各有其有效的领域。前者适用于自恋神经症和前俄狄浦斯期,而后者适用于结构性神经症,适用于俄狄浦期及以后的时期。


激进阶段,也就是其理论开始成熟的时期,以《自身的修复》(1978)出版为标志。科赫特在这一时期的代表作还有在他去世之后才出版的《分析如何进行治疗》(1984)。在这个阶段,科赫特彻底抛弃了利比多的观念,完全用新的理论模式取代传统的本能模式来说明自恋的发展,主要用个体对自身和自身对象(selfobject)的关系的体验来说明自身的发展、变化。所谓自身对象就是被个体体验为其自身的一部分、并为自身发挥某些重要功能的人。自身对象有三类:一类是对儿童固有的活力感、伟大感和完善感作出响应,并给以证实的对象,科赫特把这类自身对象称为反映性自身对象(mirroring selfobject);另一类是儿童所尊敬的、并能将其作为安宁、完美、全能的表象而与之融合的那些对象,科赫特称这类自身对象为理想化的父母表象(idealized parent imago);再一类就是人们感到与自己基本相似的人,科赫特称之为他—我自身对象(alterego selfobject)。人生之初,自身和对象在上是融为一体的,个体把对象看作是自身的一个部分,为其行使某些重要的功能。但自身对象照料的非创伤性失败使个体逐渐将自身对象及其功能内化到其自身之中,自身对象及其功能逐渐为自身及其功能所代替,这一过程就是科赫特所谓的变形性内化(transmuting internalization)。个体的自身就是通过变形性内化而逐步发展的。自身的发展状况取决于儿童与其自身对象之间的互动的性质,如果自身对象与个体的互动良好,也就是自身对象能够神入地满足个体的自恋需要(即巩固自身的需要),那么个体就会发展出内聚的、具有活力的、功能健全的自身;反之,个体就会形成分裂的、衰弱的、功能混乱的自身。自身障碍的实质就是由自身对象的创伤性失败所引起的自身发展的停滞和自身结构的缺陷,而不是由本能冲突所引起的对本能的过度防御。由此可见,在科赫特看来,自身的发展完全独立于本能驱力的发展变化。


关于人格发展的动力,自身学的观点也不同于弗洛伊德的正统精神分析。科赫特认为自身有着“自己特定的行动计划(programme of action)……(是)一个独立的积极性的核心(the core of initiative),一个独立的印象接受者(recipient of impressions)”。[3](p.178)可见,科赫特认为自身本身就是一个动力源,它是整个人格发展的动力。因此,在科赫特看来,整个人格的发展与本能驱力无关。


科赫特进一步指出传统的精神分析理论对自身的障碍无法作出恰当的理论解释,对自身障碍的治疗也无能为力。科赫特还认为自身不但独立于本能驱力和自我,而且统摄自我和本能驱力,在发展上也先于自我和本能驱力。[4](p.35)他认为自身完整无缺是自我能够发挥功能的前提条件,本能冲突是自身有缺陷的结果。他明确指出“……从一开始,驱力经验就从属于儿童对自身和自身—对象(self-object即selfobject)之间关系的体验”;[5](p.80)“驱力和自我的反常是自身当中的核心性缺陷的症状性后果”。[5](p.82)例如,科赫特认为破坏性不是原始驱力的表现,而是自身解体的产物;焦虑不是对于本能压倒自我的恐惧,不是对“利比多危险的恐惧,而是一种对自身破裂的预期”。[5](p.104)


根据自身学的病因学,科赫特提出了一个不同于弗洛伊德正统精神分析的治疗模式。他认为治疗的实质就是为病人提供一个机会,使其因早期自身对象的创伤性失败而发展受阻的自身得以继续发展。他认为精神分析治疗的着眼点不在于了解潜意识中的本能冲突,而在于发展自身。在自身学的治疗情境中,治疗者所担当的角色不同于在正统精神分析治疗情境中所担当的角色。科赫特认为治疗者实际充当病人的自身对象,治疗者要在治疗情境中激发起病人未得到满足的、原始的自恋需要,使病人同治疗者建立起自身对象移情(selfobject transference)关系,治疗者要适当满足病人原始的自恋需要,使病人通过由治疗者不可避免的非创伤性失败所引起的变形性内化来内化作为自身对象的治疗者及其功能,使治疗者的自身及其功能逐渐为病人的自身及其功能所代替,从而使病人发展出内聚的、充满活力的、功能和谐的自身。


总之,科赫特认为自恋具有一条独立于利比多的发展路线,自恋需要是正常的、健康的,人终其一生都需要自身对象(selfobject)来促进、强化其自身的发展。这样,科赫特就将精神分析的重心从本能转移至自身,为人类用精神分析方法探索心灵世界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的途径。



比较而言,科赫特转变时期的自身学同哈特曼所正式确立的自我学有较多的相似之处。科赫特在转变阶段所采用的理论模式更多地是受到哈特曼的自我学的影响。具体表现在:1.科赫特改造利比多的性质,设想存在有自恋的利比多,在此基础上说明自恋的发展,使自恋的发展独立于“对象利比多”(obiectlibido),这种理论策略同哈特曼所采用的策略十分相似。哈特曼为了说明自我具有独立的地位,假设自我同伊底一样共同起源于未分化的基质,自我一开始就具有独立的能量,此外自我还能够通过“中性化”(neutralization)过程来改造本能能量,使之非本能化,为己所用。这样,自我就具有独立于伊底本能的能量为适应现实服务。2.关于自身在人格结构中的地位,科赫特在转变阶段的观点同哈特曼有相近之处。科赫特认为自身是自我之中的一个成份,自恋的自身只有同自我相整合才能发挥作用,才能促进人格的健康成长。这与哈特曼对自身的看法有相近之处。哈特曼认为自身是一个人生理的和的存在。[6](p.179)自身虽然包含自我,但却是自我的认识对象,自我在人格发展中的作用远胜过自身。当然,即使是在转变时期,科赫特赋予自身的地位要远远高于哈特曼所赋予自身的地位。3.科赫特认为自身学是对传统精神分析理论的补充,两者各有其有效的领域。与此相似,哈特曼也认为自我学是对弗洛伊德的正统精神分析学说的补充,弗洛伊德的本能和冲突模式对于冲突、神经症领域仍然有效,而其自我学则适用于没有冲突的适应领域。4.科赫特认为自身的发展取决于个体早期同自身对象互动的性质,环境是影响自身发展的重要因素。与此相似,哈特曼通过强调自身的适应功能将环境作为个体发展的重要变量引了进来。


但科赫特的自身学,特别是自身学的成熟形式,同自我学具有本质的差异。首先,关于什么是人格发展的主要方面,两者有着不同的看法,与此相应,两者的研究重点也不同。哈特曼认为精神分析的研究重心是自我,而非自身。哈特曼把自身看作是各种经验的复合体,是一种表征,是一种经验性(experiencial)构念,它的形成方式与对象表征(object representation)的形成方式一样。在哈特曼的自我学中,自身仍然是一个描述性的概念,而不是解释性的概念,自身这一概念仍然处在自我学理论的外围,解释性的概念仍然是驱力以及伊底、自我和超我这一三分人格结构。[7](p.264)与此相反,科赫特的自身学将重点放在自身之上,而不是自我之上。在自身学中,自身不是一个描述性概念,而是一个解释性概念,自身是自身学理论的主要概念之一。在科赫特看来,自身是人格的核心成份,他把自我学归之于自我的功能(也把正统的精神分析归之于伊底、自我和超我的功能)悉数归之于自身。在科赫特看来,自恋的发展不仅独立于自我,而且先于自我;因此,自身不再仅是一种经验的复合体,也不是自我活动的产物,自身本身就是一种积极能动的力量,自身有其自己的活动程序(the programme of action)。相反,自我的功能是从属于自身的,自我能否正常发挥作用取决于自身的发展状况,对完整自身的体验是自我发挥作用的重要前提。其次,两者与本能驱力模式的关系是不同的。科赫特自身学的成熟形式完全抛弃了传统精神分析的“伊底—自我”模式,完全用自身的发展来观照人格的发展,并且强调自身对象关系体验在自身发展过程中的决定作用。这样科赫特就彻底摆脱了本能驱力模式。而自我学虽然赋予自我和伊底同等的地位,将研究的重心从伊底本能转移到自我之上,强调自我在适应现实中的主导作用,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脱离本能驱力模式,仍留有正统精神分析本能理论的残余。哈特曼本人并不愿意放弃驱力理论,他努力使自己的自我学同驱力模式相结合,这种理论模式为后来著名的驱力理论家如马勒和雅各布森等人所遵循。[7](pp.236-237)具体表现在自我学家认为自我除了适应现实的功能以外,另一个主要的功能就是防御本能、操控本能、协调自我同现实和超我的关系;自我学的本能论残余还表现在认为本能及其冲突对于解释病态依然有效;从哈特曼的自恋概念也可以看出这一点,他认为自恋就是利比多倾注在自身之上,可见自恋还是与本能精力发泄有关。从科赫特的自身学同哈特曼的自我学的根本不同来看,自身学可说是创造了一个不同于自我学的新的精神分析范式。



就自身学同对象关系理论的关系而言,也可以看出自身学创造了一个不同于对象关系理论的精神分析范式。自身学和对象关系理论有共同之处,如都强调前俄狄浦斯期的对象关系(在自身学是自身对象关系)对个体人格发展的决定性影响,但在一些基本的层面上,自身学同对象关系理论有很大的区别。首先,自身学和对象关系理论具有不同的研究重点。对象关系理论主要研究结构(指自身、他人和对象的内在表象)在早期是如何形成的,以及这些内在结构是如何在人际情境中出现的。对象关系理论所关注的是那些具有持久影响力的早期生活中的关系(也就是个体心灵中过去关系的残余)。对象关系理论认为过去关系的残余,即内在的对象关系会影响个体的知觉感受方式,影响个体同其他个体的关系。而自身学以不同于对象关系理论的方式研究自身和自身的结构。它主要研究早期关系如何形成自身和自身结构,自身学强调自身甚于强调自我、自身表征(self representation)和本能。[8](p.2)自身学一直把自身及其自身对象体验放在理论的中心位置。


其次,自身学和对象关系理论对本能驱力的作用看法不同。大多数对象关系理论家没有抛弃本能驱力,企图使对象关系的理论框架同本能理论整合起来,他们仍然承认内在生物因素对人格发展的影响,只不过认为它的影响不如环境因素,特别是早期对象关系影响大罢了。而自身学的成熟形式则从根本上摆脱并超越了本能驱力范式和冲突范式,将研究的重心放在自身(self)的发展变化上,着力研究早期关系是如何影响个体的自身及自身的结构的,并且认为自身的发展并不受本能驱力的影响,本能驱力的发展受制于自身的发展状况,传统上认为引起神经症的本能冲突也被看作是自身发展停滞的结果。正是由于自身学同驱力范式进行了彻底的决裂,自身学才遭到了坚持驱力范式的精神分析学家的激烈反对,例如科赫特和对象关系理论的代表人物克恩伯格(Otto Kernberg)就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论战,论战的焦点就在于要不要用本能驱力(利比多驱力和攻击性驱力)及与本能有关的冲突来解释变态的自恋。



科赫特的自身学提出了不同于传统精神分析的研究方法和治疗方法。科赫特认为有些精神分析治疗专家不自觉地受到实证主义科学观的影响,倾向于把分析者的观察和阐释看作是客观的,这样就容易导致分析者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被分析者。科赫特受到现代物理学,特别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海森伯格的“测不准原理”的影响,认为没有什么真正客观的现实,被观察的对象总是会受到观察者的影响。


科赫特认为“神入(empathy)是观察的基本成分,因此神入对精神分析学家特别重要”,[9](p.78)因为精神分析主要研究人的复杂的状态──包括复杂的认知过程和情感过程,只有“神入”和“内省”(introspection)这样的主观方法才能感受和体察他人的主观经验。他认为神入的观察适用于学的领域,而非神入的观察适用于学以外的领域,“如果将非神入的观察模式用之于学领域的话,就会导致有关现实的机械的、无生命的观念”。[9](p.79)他主张用“神入式的观察”努力从被分析者的立场上去体察和理解被分析者的主观经验。许多批评者只是批评科赫特没有像自我学家(如雅各布森、马勒等)和对象关系理论家(如克莱因)那样根据对儿童早期发展的实际观察来推断个体童年的状态,而只是根据成年病人在治疗过程中对童年生活的回忆来进行推断,却没有去研究科赫特为什么这么做。我认为科赫科之所以这么做,方法论上的考虑是重要原因之一。在科赫特看来,某些自我学家和对象关系理论家所作的实际观察在某种意义上是非神入的(unempathic)、远离经验的(experience-distant)。


在科赫特看来,“神入”不仅是精神分析学家收集资料的方法,而且是自身成长的必要条件。神入的自身对象环境对个体生命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氧气对生理生命的重要性。[3](p.181)自身对象对个体自恋需要的神入的响应是自身形成和健康发展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神入的自身对象环境,自身发展就会停滞,自身的结构就会有缺陷。此外,神入还是精神分析自身学的重要治疗手段。在科赫特看来,治疗取得成功的一个基本条件就是治疗者要以神入的态度来了解病人的自恋需要,而不是乱加解释,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病人。治疗者只有神入,才能在治疗情境中重新激发起病人被压抑的、原始的自恋需要,形成自恋移情。在病人对治疗者产生自恋移情(亦即自身对象移情)之后,治疗者只有继续保持神入的态度,才有可能使个体的自身继续其受到阻碍的发展历程。强调神入不只是一种收集他人资料的方法,而且是自身健康发展的必要条件和精神分析治疗的必要手段,这是科赫特的自身学在方法论方面不同于其他精神分析理论之处,也是其重要贡献之一。


科赫特之所以提出迥异于传统精神分析理论的自身学,开创一个精神分析的新范式,是由于他在治疗的实践中发现有许多病症是传统精神分析理论和方法所无法解释、无法治疗的。也就是说,科赫特发现了传统精神分析模式所不能解释、说明的“反例”。科赫特对由社会文化变迁所引起的人类精神状况的变化十分关注。现代社会所具有的文化、价值观以及社会结构和家庭结构同弗洛伊德那个时代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家庭结构越来越松散,离婚率的越来越高,单亲家庭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女性走上工作岗位,弗洛伊德那个时代密切的家庭关系已好景不再,因此,在弗洛伊德那个时代所盛行的神经症已为新的疾病(如边缘性障碍和自恋性障碍)所代替,而不再占有主导地位。患有自恋人格障碍的人特别脆弱,自尊心十分不稳定。科赫特发现,用传统精神分析的理论和方法来分析这类病人的冲突,既不能缓解其痛苦,也不能中止其不良行为。[3](p.176)

可见,传统精神分析理论已不能解释、说明在现代社会盛行的与自身缺陷有关的疾患,在治疗方面也显得苍白无力,因此,有必要发展新的理论来对此进行解释、说明。科赫特因此发展出了自身学理论来解释、说明这些传统精神分析所不能解释、治疗的现象,并且逐渐将自身学的解释扩展到传统精神分析所阐释的领域,从而使自身学成为精神分析的一个新范式。


总之,科赫特在精神分析的治疗实践中,发现了传统精神分析理论所不能解释和治疗的自恋障碍,在此基础上,对自恋障碍的成因、发展作出了理论说明,并将其主要概念──自身发展成一个在人格结构中统摄自我和本能的统摄性构念,由此发展出一个不同于传统精神分析的新范式──自身学,为人类用精神分析方法探索精神世界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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